不止是这些在长城内外安居的五胡异族没有跟草原上的其他部落断去联络,他们还在为草原上那些游牧部落提供部分必要的生活物资。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在长城内外安居的那些五胡异族,才久久未曾洗去身上的蛮杂气息,真正安分下来。
想到这里,孟彰自己心里也摇头。
这不能完全怪他们。
民族的融合,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事情。
长城内外安居的那部分五胡异族固然野性难驯,但安坐在帝都洛阳里、头戴冠冕身着华服的这些执掌大权的贵胄们,又何曾将这些五胡异族当人看了?
不对,这样说不对。
那些贵胄们非但不曾将这些内迁的五胡异族当人看,就算是同为炎黄血脉的寻常百姓,他们也没有将人当人看。
顶多,也就是炎黄的寻常百姓要比那些内迁的五胡异族更强一分而已。
然而,这一分两分的,真正细论来,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孟彰这短时间想的这许多事情,到底不是这一众先生大家所想要跟孟彰讨论的内容,他们想说的是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内迁的这些五胡异族们,也仍旧在将他们的见闻送回草原上去。而这些,也在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草原上的各个异族部落,让他们向着我们炎黄靠近。
草原上的五胡异族向我们炎黄学习,蜕变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一位先生低低做出总结。
孟彰也恰在此时开口:如果我们能在这事情上推一把,说不定草原上的五胡部落还会更快蜕变成草原王国。
这似乎是,一位先生似乎领会到了孟彰的意思,他一面说话,一面抬眼对上孟彰的视线,好事?
另一位先生也想到了,他不禁抚掌。
确实,说不定会是一件好事呢。
草原那边的根基到底不足,就算他们真的有一支部落壮大到能够收拢诸多部落,最后统合起来的,不过就是一个王国。
最多,也就是一个王国。
王国,可以威胁得到炎黄吗?
其实不能。
炎黄再如何,也是一个帝国。
孟彰所知晓的五胡乱华所以会出现,除了五胡异族的势力壮大以外,还是因为炎黄自己内部的衰弱。
是内乱、内争导致的炎黄极度衰弱,才真正给了五胡异族机会,才叫他们能给予炎黄那般惨烈的伤痛。
这其中,五胡异族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如果孟彰这里推了一手,让草原上的五胡王国提前成形,让长城里的炎黄人族、九州地界里的诸多贵胄提前感受到草原那边的威胁,情况是不是会有些不同?
但草亭里坐着的许多先生大家却不似这般乐观。
我觉得很难
我也觉得难。
孟彰悄然涌动的心绪飞快回落,只他面上不见任何端倪,静等着听这些先生大家的说话。
草原那边的异族威胁,真正吓得住我炎黄的,要数到汉武帝以前,在汉武帝以后,草原那边的威胁就降低许多了。即便草原真的再出一个王国,也不会有太多人真将他们放在心上警惕。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而且草原上的五胡到底是异族,他们是外敌,而我们这位说话的先生苦笑着摇头,而我们九州地界里的各位藩王乃至世族大家,才是大晋几位皇帝的内敌呢。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即便他们也对草原上的五胡异族保持警惕,但司马氏的那几位皇帝也还是会优先选择处理各地藩王和各大世族高门。除非
除非草原那边的五胡异族能在短时间内真正威胁到我整个炎黄人族,才有可能叫这些正在厉兵秣马的人调转枪头应对外敌。
纵是如此,也只是有可能而已。还不是一定呢!
那,我们一位先生看看左右,那我们就不管草原那边了?
他们什么都不做,就不眼看着草原那边的王国成形乃至壮大?
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吗?
孟彰缓缓阖上眼睑。
他不是回转心神细细思量,去盘算、去计较其中的利弊,以便他最后做出决断。
他是收摄了所有的心神,静静观望着他神魂深处的无尽星河。
不,或许该说是他的道基。
在他的道基里,一方又一方或混沌、或清明,或强壮、或虚弱的梦境世界正在缓慢地汲取着他的灵气成长壮大。
而在无尽星河之外,又有一捧橙红的火焰静静燃烧。
看着这无尽星河,看着这捧橙红火苗,孟彰沉默片刻,到底心念具现,对着那捧橙红火苗轻轻一吹。
橙红火苗散出点点火星。
这些火星被轻风裹夹着落入了无尽星河。
沉寂的无尽星河一时活跃起来,一方接着一方的梦境世界生发,又以孟彰框定的种种可能快速推演变化。
这也是孟彰梦境道基的另一重用法。
以无尽梦境为根基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