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被她震慑道:“您的意思是……杀鸡儆猴?让她们不敢再挑战陛下的底线?”
姜雪漪温和一笑:“姑姑心思剔透。”
不知为何,段殷凝的背后突然涌上一阵凉意。
但这凉意无关棠贵嫔想做的事,而是因为她跟在棠贵嫔身边一年多,虽说是掌事宫女,可实际上棠贵嫔想做什么事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她是棠贵嫔的近侍,是贴身宫女,可她清楚自己从来没有进到过棠贵嫔信任的那个范围里。
可今日跟她说的这么详细,是认可了她,还是因为……
段殷凝尚未想明白,就见跟前的主子像是猜透了她在想什么似的,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相处这一年多,姑姑的品性我看在眼里,我们以诚论情,我如何,姑姑也看在眼里。”
“我如今有孕,身边可信任的人太少,自今日起,我希望姑姑做我的心腹。”
“一辈子只认我这一个主子,死生不弃。”
姜雪漪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可说是希望,却根本没有给段殷凝说不的余地。
她这样堂而皇之的把秘密告诉了自己,段殷凝早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动入局,除了效忠别无选择。
宫里这么多嫔妃,段殷凝以前身为司服司的女官,跟不少都打过交道,花朵般娇艳的女孩子们,个个性情不一,千姿百态。
可如棠贵嫔这样年纪轻轻却心思这么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但不能否认,她的确是个非常好的主子。
段殷凝眸一瞬,低眉颔首道:“奴婢既跟了主子,就从未想过背弃。”
姜雪漪笑起来:“就知道姑姑待我真心实意。”
“还请姑姑帮我做一件事。”
段殷凝附耳过去,片刻后点点头,谨慎地走了出去。
姜雪漪掩面打了个呵欠,到床榻上睡了一觉,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该是晚膳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想必九州清晏那边的大宴早就散了,佳节已过,一切繁华喧嚣很快就会落于原位,日子还是如平常那般过。
她慵懒地起身松了松筋骨,旎春听见声音掀了外头的帘子进来,笑着说:“您醒了?用玫瑰汁子醒醒神吧,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晚膳时间了。”
姜雪漪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外头疾步走来宫人,请示道:“主子,林公公来了。”
陛下今日大宴,想必少不了饮酒,林威不在御前伺候着,这会儿怎么会来?
她没耽误,让人去将大监请进来,谁知林威步伐匆匆,一入内急声道:“奴才给棠贵嫔请安!自魏国使臣在勤政殿见过陛下以后,陛下已经两个时辰不允许人近身了,里头砚台瓷瓶碎了一地,还请您去瞧瞧吧!”
入宫这一年多里, 除了那晚雷雨夜意外见到了陛下从不示人的一面,姜雪漪还从未见过,也从未在任何人口中听说过他情绪失控的时刻。
魏国使者究竟说了什么, 能让陛下在勤政殿怒到砸碎砚台, 甚至不准任何人近身?
姜雪漪知道情况不对,当下便站起了身, 稳了稳情绪:“传步辇,我现在就去。”
林威忙松了口气,躬身道:“您快请吧。”
坐上步辇一路往勤政殿去的路上, 气氛都低压压的。
在她眼里, 陛下一直是情绪内敛深不可测的,不论是什么场面什么情绪,都能将所有的风暴控制在他温润宽和的表面下, 隐藏治世明君的形象深处。
能让他这般克制不住的, 必然是戳到陛下痛恨极了的点。
若只是事关朝政,再大的事也不至于此,难道不仅仅是事关朝政吗?
姜雪漪隐隐知道, 陛下极为忌讳自己的过去,也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他的出身。虽说陛下不是太后亲生,生母低微,可这在宫里一向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算不上什么, 难道还有别的?
她站在勤政殿大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 偌大的宫殿在外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静悄悄的, 耳边只能听见外面细微的风声,暮色降临, 里头却一盏烛火也没添。
姜雪漪轻叹了口气,在门前行礼道:“嫔妾给陛下请安。”
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身侧的林威苦着一张脸,悄声说:“还请您想想法子吧,陛下这么把自己闷在里头也不是事啊,若龙体有损,被太后知道奴才们侍奉不周,奴才可是要掉脑袋的。”
姜雪漪颔首示意她明白,抬脚向前两步,亲自推开了大门。
陛下说她名花解语,才赐下“棠”字的封号,可实际上,陛下此人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给他出谋划策,也不喜欢被人置喙任何决定。
他只是需要有个人能懂他在什么时候想要什么,别多,也别少。
譬如现在,林威知道陛下这会儿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这才求她来救场,可姜雪漪能做的,也仅仅是小心陪着而已。
勤政殿的大门缓缓敞开,露出黑洞洞的缺口,里头安静到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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