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徐徐吐出一口气,他摸着蛾子的触角和小脑袋,低声说:“你救了我,虽然你听上去是个傲慢自大的浑蛋,不过你救了我,我承你的恩。你说这些小东西是什么古老夜蛾的臣属,我不反驳你,可在我心里,它们只是我的朋友。”
&esp;&esp;德斯帝诺愣了一下。
&esp;&esp;【朋友?】
&esp;&esp;“是啊,朋友,”阎知秀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在这个地牢里,只有它们陪伴我,看到它们,我总是很高兴的。”
&esp;&esp;主神有点奇怪的心虚。
&esp;&esp;奴隶流落到当下的境况,不能说和祂那时的无情否决没有关系。祂不自在地沉默片刻,决心先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不去理会。
&esp;&esp;但他只是用手指抚摸了我的身体而已,又没有俘获了我的心!主神在心中断言,以此来说服自己。
&esp;&esp;话说回来,这个来路不明的生物,就连祂也不能看清他的过去,他如此神秘,双手又蕴含着那样奇异的魔力,难道他是一个还没觉醒的新神吗?
&esp;&esp;不,他……
&esp;&esp;德斯帝诺打量着奴隶,陡然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esp;&esp;神明看一个生灵,通常不会在乎这个生灵的皮毛与表象,祂看的是他的灵魂,命运与最终的结局,种种更高维度的事物。而当祂把眼光跟着下降到物质世界,德斯帝诺忽然就看到了许多积年陈旧的疤痕,铭刻在奴隶的身躯上。
&esp;&esp;他的左肩有一个凹陷的弹孔,过去许多年,孔洞周围仍然覆盖着蛛网般的增生组织,令伤疤呈现出深褐的色泽。
&esp;&esp;他的脊椎两侧有两排规律的圆点,像订书机的杰作,也像他曾经被含在什么巨大的野兽嘴里,差点就被咬成两段。
&esp;&esp;他的大腿上覆盖着奇怪的烧伤,犹如褪色的刺青;他的咽喉划着淡红色的刀口,伤疤光滑,像一条小小的粉缎带,装饰着他苍白的皮肤。
&esp;&esp;毫无疑问,那些赝品造不出如此逼真的“礼物”,实验室里也仿造不出这些浸透了岁月的疤痕。那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esp;&esp;他——莫非他真的是人类?
&esp;&esp;“好啦,你来找我干嘛?”阎知秀问,“不过你确定蛾子不是你养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有只白蛾子停在我身上,我才不至于被五马分尸的,它们不是你饲养的,又怎么会听你的话?”
&esp;&esp;【正如我所说,我是个术士,一点小把戏,对我而言易如反掌。】德斯帝诺回答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你……你的推论完全是错误的。】
&esp;&esp;阎知秀没有说话,而是挑起一边的眉毛。
&esp;&esp;说话间,黑色的衰亡飞蛾被他捋得筋酥骨软,趁着主人还没决定惩罚的罪名,连忙一股脑地翻滚起来,恋恋不舍地逃跑了。而白色的丰饶飞蛾在新一轮的斗争中占据上风,马不停蹄地接替了先前竞争者的位置,像一团小小毛毛的暖手宝,安心惬意地窝在阎知秀的掌心。
&esp;&esp;德斯帝诺瞪着它们,不愿承认心头涌起的情绪是妒忌。
&esp;&esp;【宇宙开辟之初,一共有八位神祇在混沌中孕育,分娩了形体与权柄。】祂不满地发出声音,【其中最威严灿烂的,便是古老之蛾,混沌的化身,掌管了命运,光暗,蜕变,生死,牺牲与奉献的主神。祂的名字叫……】
&esp;&esp;祂刹住话头,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名念诵给一名脆弱的生灵。
&esp;&esp;阎知秀追问:“祂的名字叫?”
&esp;&esp;【……德斯帝诺。】德斯帝诺脱口而出,【这便是祂的名,比一切真理更为强硬有力。】
&esp;&esp;“德斯帝诺,”阎知秀复述着音节,笑了起来,“还挺好听的。”
&esp;&esp;听见他的赞美,他用舌尖吐出自己的名字,控制不住的热意忽然袭上主神的心头,这居然令祂情难自禁,错了一拍心跳。
&esp;&esp;【胡言乱语,】祂急忙说,【神的名字不是为了好听!它们蕴含着力量,只要你全心全意地呼唤,就能从万物中照见神的目光。】
&esp;&esp;“哦?”阎知秀觉得有趣,主要是觉得说话的人有趣,“那其他神都叫什么名字?”
&esp;&esp;然而这个问题一出,却叫对面静默了许久。
&esp;&esp;【我不能告诉你,祂们不再有名字了。】德斯帝诺低声说,【很早以前,祂们就离开了这个时空,因为德斯帝诺参照众神的形象,创造出了人类,以此作为自己的眷族。祂给了他们形体和灵魂,美德与恶德,还有凭借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