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山,山峦如裂骨突起,山壁断斜如削,裂痕纵横,每一块岩面如被天雷劈过,带着沉沉压迫。
传说中,无数修者曾试图登临,只为寻宝。亦有无数人从断崖滑坠而下,尸骨无存。
山中无怨灵,却满藏断魂。
三人愈往山腹深入,愈是寸草不生,鸟兽全无。整座山,彷彿死了。
尾璃低声道:「灵息明明就在这里……」
晏无涯四下看了一圈,神色凝重。
而晏无寂,则一直盯着山壁某处未动分毫。
他忽地瞇起眼,低声一字:
「破。」
一股狂暴魔息瞬间席捲整座山岭,宛若万钧雷霆。
山腰某处空间猛然扭曲,雾气炸散,一抹红影自半空跌落!
是宓音。
她几乎要跌落断崖,下一瞬却被一股力量凌空吸住——
晏无寂掌心如锁,她整个人隔空被狠狠拉至他身前,脖颈已被扼住。
「龙骨在哪?」他声音冷如寒铁,五指丝毫不松。
宓音骤然被擒,双足悬空,双手死死扣着他的手腕,脸色骤白。
尾璃与晏无涯见此情景,皆脸色剧变。
晏无涯心头重重一沉,手心不自觉地握紧。
尾璃则倒抽一口冷气,一手攫紧晏无涯的衣袖,拚命拉了两下。
那少女悬在空中,气息渐弱,一双淡红的眼睛却仍直直望着晏无涯。
晏无寂扼住她颈项的五指微动,掌心一扭,将她的脸逼向自己。
「看哪?」他声线低沉压迫,如囚笼紧锁,「本座问你——龙骨在哪?」
他眸中幽光一闪,紫芒三道——迷心术已然啟动。
宓音被逼转面,竟挣扎着吐出一句:
「不……告……诉……你……」
尾璃听罢,险些被这句话吓晕,狐尾猛地一炸,下一刻便死死扯住晏无涯的袖子,用力地拽了又拽,眼神惊慌地望向他,彷彿在说:你快想想办法!
晏无涯上前踏了一步,又停了下来,脸上闪过几分挣扎——
他与这巫女萍水相逢,非亲非故……
望川泽的幻象,也只是假象,更不能代表什么。
晏无寂微一侧首,目光凉如寒锋。
「……倒也忘了,巫族这种族,不吃心术这一套。」
他的视线忽地落在宓音颈侧。那朵宛如刺青般的粉色花影,已长成形。
巫族圣女的命花。
他语气轻淡:
「原来是将死之人,难怪胆子那么大。」
「人心不足,那远古契约不好受罢?」
语落,他抬起另一手,一根细长的玄铁针自掌心浮现,寒芒闪烁。
「你猜——玄铁入人迎,是什么滋味?」
宓音强撑着气息颤抖,泪水滑下眼角,却仍不语。
他眼底一寒,持针的手缓缓抬起,针尖直指她粉颈搏动的要穴,寸寸逼近。
晏无涯望着这一幕,浑然不觉自己牙关紧咬。
「魔君……不要!」尾璃忍不住衝上前,停在他身侧。
「我、我认识她……她是……是……」尾璃语塞几息,终于一咬牙:「我朋友!对,朋友!」
晏无寂冷眼扫过尾璃,玄铁针未收,语气却沉静得骇人:「朋友?」
「那便是她——在魔市替你窥探本座的事。」
话落,玄铁针骤然一沉。
宓音猛地一颤,那根细如发丝的玄铁针无声没入她脖颈要穴。
「啊——!」
那叫声凄厉至极,尾音都带着颤,彷彿痛到了魂魄都在颤抖。
「停停停停停——!」
晏无涯终是受不了,身影如电,上前一把推开晏无寂。
「放手!你放手!」
晏无寂被他这一撞,眉峰微蹙,似是略感困惑,不明白眼前这一场,为何忽然让他如此反应剧烈。
他终是松了手。
晏无涯立刻将宓音接了过去,半跪在地,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她疼得几乎昏死过去,额上尽是冷汗,颈侧那根玄铁针仍浅浅埋着,针尾微微颤动,泛出丝丝血色。
晏无涯心中揪紧,低声道:「忍一忍。」
他伸手捏住针尾,动作极轻极慢,将那细如发丝的针拔出。针尖离体之际,宓音身子又是一颤,低低呻吟一声,几乎昏厥。
晏无寂立在旁侧,垂眸望着这一幕,眼底晦暗莫测:「连你也跟巫族扯上了关係?」
他顿了顿,语调缓慢,「她命花开尽,快死了。你最好在她死前问出龙骨在哪。」
说罢,他转身走远。
尾璃担忧地望了他们一眼,最终七尾一甩,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我不就是在命镜里瞄了一眼嘛……魔君怎能那么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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