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棵老树,正好落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树荫,将她的身形遮盖完全。
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朝她投来异样的视线,那红疹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可李商陆无心去管。
她要在这里等,等千墟,也等沈长异。
晌午,李寒烨喊她回屋吃饭。
她坐在饭桌前,望着爹娘担忧的神色,笑着道,“行了,我真没事。而且已经吃过药,不用担心我。”
江芙往她碗中夹了块肉,心疼地道,“怎么突然发了疹子呢?都怪你爹,定是你爹早上给你做的饭有问题。”
听见这话,李寒烨被呛到咳嗽两声,连忙转移话题道,“今天你世叔和叔母要来,一会吃完饭估计就到。”
李商陆有些错愕,这件事分明没有发生过。
对了,那时她正生着病,李家的门敲都敲不开,沈康年他们便没有来打扰,原来他们今日本是要来李家做客的。
也罢,等送走沈父沈母,她再去门前等也不迟。
吃过饭后,沈康年和陈朔果然来了,还带着各式各样的礼品。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真是见外。”李寒烨嘴上这么说,手却毫不客气地接过礼品收下,“快坐快坐,正好商陆也在。”
沈康年落座,目光往李商陆身上看去,“商陆生了病,怎不在床上休息?”
李寒烨无奈地嘟哝两句,“我家姑娘是铁打的呗,非要自己硬扛。”
几人又寒暄片刻,陈朔终于忍不住切入了正题。
“寒烨兄,芙儿,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说……”陈朔抿了抿唇,目光却望向李商陆。
李寒烨和江芙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她要说什么,两人神色微变,皆有些尴尬。
“你们也知道,我家就这么一个姑娘,”江芙低声道,“况且这本就是他们二人的婚事,便让商陆做主吧。”
听到这话,陈朔张了张口,又实在羞于启齿,干脆用胳膊碰了碰沈康年。
沈康年连忙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道,“商陆,世叔和叔母是想来问问你,你和长异的婚约……可还作数?”
李商陆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
“你别担心,若是你不想嫁,我们绝不会以婚约要挟你,只是这婚约一日不解除,对长异而言倒没什么大碍,却不方便你再另寻人家。”
自从两家结下婚事之后,李家从没有人上门说亲。
“若是你想嫁……”陈朔接过沈康年的话,抬眸望向她,有些希冀地道,“我们可以等,商陆想什么时候成亲都可以。”
话音刚落,李寒烨轻咳了声,“商陆,你放心大胆地说,爹娘和世叔叔母都支持你。”
他家姑娘看上去对这方面丝毫没有兴趣,几次提起婚事也都被商陆嫌烦搪塞过去。
李寒烨清楚,商陆现在只把沈长异当成玩伴看,毕竟是从小一起在泥巴里打滚长大的,真有男女之情的话,李商陆绝不会在见到沈长异时那般嫌弃。
她几乎没给过沈长异好脸色,更不会在沈长异面前害羞、紧张,甚至从没展现出对沈长异的不同之处——哪怕只是玩伴,也该与对待其他人时有些不同之处吧?
沈康年和陈朔提心吊胆地等待,随着李商陆的沉默,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没事,商陆,不用放在心上。”陈朔难掩失落地牵起唇角笑了笑,“不管你怎么选,我们还是会将你看作自己的孩子,以后长异就是你的哥哥……”
“我嫁。”
陈朔声音骤顿,满堂皆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李商陆抬起头,眼底泛着泪光,却轻轻笑着,
“爹,娘。世叔,叔母。”
“我愿意嫁给沈长异。”
千墟想让她怨恨沈长异,试图将一切罪责怪在沈长异头上。
不可能。
她的恨从来清楚明白,绝不冤枉。
沈长异没有错,错的是天意,是时辰,是千墟!
即便真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嫁给他。
那个跪在爹娘尸身面前,发誓承担这份仇恨的沈长异。那个昼夜无休刻苦修炼,四处奔走除魔的沈长异,那个无论赶走多少次,还是会默默等她回头的沈长异。
李商陆想嫁给他,想跟他厮守一生,同他一起承受这份苦楚,想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永远会在他身边。
恨与爱此消彼长,恨如潮水褪去,她才知自己情根深种。
倘若他们真是彼此命中注定割舍不断的劫数。
她祈愿,此劫无解。
来了 商陆,你怎么哭了?
(六十一)
沈康年与陈朔反应许久, 两人很快激动起来。
陈朔有些不敢相信地轻声问,“商陆, 你、你真的这么想?”
直到看到李商陆点头,她才确信李商陆真的愿意嫁给沈长异。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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