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犯病,即使发病也是很轻微,禾青从不舍得把他送进医院。
而他现在在医院是因为禾青死了,为了救他而死。
南山疗养院每周二和周六的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允许家人探视,今天是周六,而护士早在前两天就通知他有人来探视。
早上的梦对于楼序来说不是噩梦,这可以说是自从禾青去世以来他最高兴的一天了。
吃过药后半个小时,护士过来打开了腹部的约束带,把床升高让他可以看到窗外。
私人疗养院的绿化很好,楼序这间病房可以说是全院最佳的观景位置,但他没心思看,几朵花几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封闭区病房的管控很严格,说是监狱也不为过,只是不需要劳动,但处处都会被限制,房间里里外外有两道门,只能刷卡进出。
今天的探视是楼序不可多得的外出机会,他和精神病院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出院有多麻烦。
下午三点钟,楼序的病房门再次被打开,他在护士小姐的引领下走到封闭区的娱乐室。
不是普通病房的开放娱乐区,这边的娱乐区基本没人,是用作探视用的,毕竟这不是真的监狱,不能把人拷着见面。
推开娱乐室的门,里面是楼序熟悉的面孔——禾青的母亲。
对于儿子的离世,女人显然还沉浸在悲伤中,她的眼睛依旧红肿着,看见楼序时眼里的悲伤更甚。
“妈。”楼序坐下喊了一声。
护士小姐走出去带上了房门,站在病房门口等待,娱乐室里面监控设备很多,一旦出现任何意外她可以立刻进去。
“你在这里怎么样,我看这医院不像是什么舒服的地方。”一路上来,禾青母亲也能感觉出来这医院并没有他们所宣传的那样温馨。
“挺好的,医生们都很照顾我。”
禾青母亲抓住楼序放在桌子上的手:“你实话告诉我,不行咱们就出院,当初要不是我们实在管不住你,说什么也不会送你来这里。”
当初指的是禾青刚死那两天,楼序并没有寻死,他的命是禾青救回来的,他当然舍不得死。
只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这种飘忽的感觉让他发狂,他不能接受自己这样浮沉,于是就一遍一遍的拿刀子割破自己的血管和皮肉,直到皮开肉绽到血肉迷糊。
血色氤氲开来,痛觉才随之而来,自残之后他可以保持一定时间的清醒,他依靠痛觉生存。
楼序将自己的手抽出盖在女人手上,手臂的下方是蛛网一般的疤痕,他轻笑,笑的让女人胆寒,最后只说了一句:“放心吧。”
后面的话,他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青青早上说了,他会永远陪着我,有他在,我不需要这样。
女人和楼序聊了很久,这过程中,楼序的表现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一直盯着女人身后的地方。
好像有什么人站在那里。
女人走后,楼序再次返回病房,等到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楼序朝向一个地方开口:“以后每天都在吗?”
是的,从上午十点之后,他的禾青回来了。
禾青站在窗边回答:“如果你听话的话。”
楼序身上的约束带因为他的镇定已经被拿掉了,现在他可以自由活动:“我不乖吗?”
禾青走到床边,将他的手翻开:“不乖,你用刀子划伤了我丈夫的手臂,我很不喜欢。”
楼序将禾青楼到自己怀里,头贴上他的小腹:“我会听话的,我不想在这里了,我们回家好吗?”
禾青不语,只是一下一下顺着楼序的发梢。
面对禾青母亲时,他很清楚表现的怎样会惹人怜悯,这样他就可以借助女人的可怜尽快出院。
果然,半个月之后,在禾青母亲第二次探视之后,她向院方提出了出院申请。
而在院方的检测下,楼序的病确实是减轻了,他们没有不放楼序出院的理由。
只是,那一天开始,禾青再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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