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印压的很深,凹陷的地方还有些积水,车子经过的时候都要打滑。
在这里就已经能看到山里的村落了,临近正午时分,有几户人家已经开始做饭了,烟囱里升起白白的烟雾,让这座山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车子还停在上次楼序来过的地方,门口的大黑狗依旧不断的吠叫,吠的一声大过一省,但这次它吠叫的方向并不是楼序,而是楼的身边,禾青的位置。
进门之后,中年男人依旧坐在神像的右边,只是这次,香炉里的香已经快要燃尽了,男人也没有看向楼序,而是对着禾青出声:“坐吧。”
禾青并没有惊讶,按照男人的指示,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从始至终,男人都没有将眼神分给楼序,而是直接问禾青:“你知道来干嘛吗?”
禾青点点头:“知道。”
男人又问:“他有告诉你吗?”
禾青摇摇头:“没有。”
这次男人却笑了起来:“这样做有意义吗?”
禾青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却看向了楼序:“这要看他了。”
楼序想笑,但最终只能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开始吧。”
男人站了起来,从长桌上取下一盏灯:“这是逆天而为,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男人终于看向楼序,“你可想好了?”
楼序深深的看了一眼禾青,坚定的点点头:“想好了。”
他将木牌放在桌子上,自己又重新坐回长凳上。
门被关上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那盏七星灯,它正摇曳着幽蓝色的火焰,地上是已经画好的阵法,男人指了指楼序让他站在阵法中间。
自己则是拜了三拜,紧接着他就手摇镇魂铃绕着法阵开始逆时针行走,口中念念有词,禾青只听见:“荡荡幽魂,何处留存……”
本来无风的室内,招魂幡却开始摆动,禾青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朝向法阵的中央。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男人使了一个眼色,楼序点了点头,随即男人就递给了楼序一把刀,最后再深深的看禾青一眼,楼序接过那把刀。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爱你吗?好像不太合适,这听起来太像告别了,楼序讨厌这些话。
他笑了笑,法阵中的风吹的楼序的发丝飞舞,他眼睛弯弯的,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着,他最后说了一句:“一会儿见……”
还没有等禾青答应,楼序就将那把刀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一瞬间,天地变换,以法阵为中心刮起狂风,男人嘴里的咒语越念越急,越念越紧,但狂风却没有半点偃旗息鼓的迹象,禾青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他无神的蹲下去,搂住楼序的身体,眼泪无声的掉落,滴在楼序的脸上,脖子上……
禾青紧紧的捂住楼序的脖子,但仍然无法阻止鲜血的涌出,大股大股的血从禾青的指缝里漏出来,喷溅的楼序的脸上血红一片。
由于失血过多,楼序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他抬了抬手却摸不到禾青的脸,最后只能轻轻的牵起嘴角,冲禾青笑。
意识的最后,是禾青紧紧握在他的手,在风中悲哭。
明明是鬼,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充沛的情感呢?
楼序的灵魂逐渐离体,他望着地上的禾青抱着自己,他很想摸摸禾青的头发告诉他自己等会儿就会回来了,但是他做不到。
只有男人看的见楼序,仪式就要完成,男人给不了楼序温存的时间,他开门见山的问:“以你之躯,安其魂魄,你可愿意?”
在禾青听不到的地方,有人喊了三遍。
“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重逢
灵魂仿佛飘荡了很久,楼序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南山精神病院的那家病房,他是幽灵,在各个病房之间穿梭游荡。
在这里,他看见了自己和禾青,依旧是那时候梦里的场景,自己的头埋在禾青的腹部,禾青的双手捧着自己,但下一秒,鲜血却染透了禾青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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