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着,将盒子打开,往一棵盛开的火焰兰旁边推了推。
“我前两天做梦,梦到妈妈了,她说你没去找她,她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厉初说得很慢,说一句停顿一会儿,“你要是不在妈妈那里,就回来吧,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回来。”
“如果受伤了,太累,走不动,就慢慢走,不着急。”
“哥……你常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全是空头支票。你回来照顾我啊,用你的余生弥补我,我就原谅你。”
“别再说对不起了,你回来,我就原谅你。”厉初郑重地重复道,“真的,我说到做到,不骗你。”
在湿热的雨林环境和干燥的冬季寒流夹击之下,厉初回来之后就感冒了。他量了体温,自己吃了药,迷迷糊糊地坐在火炉前睡着了。
吉米怕他出事,没多久就过来拱他,厉初闭着眼揉狗头,手上没多少力气,喃喃地说:“我没事,就睡一会儿。”
他没睁眼,意识浑浑噩噩的,听着吉米的声音远了,可能自己出去玩了。厉初想着,重新陷入昏沉中,也就没听见大门口传来的轻微响动以及吉米的低吠声。
厉初这一觉睡到半下午,再睁开眼天已经暗了。他扒拉开身上的毛毯,脑子里还不清不楚的,想着自己也没盖东西啊,难道是吉米盖的?
这狗真是要成精了。
往常这个时候该往火炉里添木头了,他精神头好了些,伸个懒腰,准备去院子里拿木头。
这座农庄有上百年历史,外围有大片松林和土地,养着无数只牛羊马鹿,也有蔬菜水果和农作物种植区,都有专人照顾,农庄边缘地带建有专门的工人居住区。
厉初住在农庄核心区,是一栋老式二层石砌别墅,年龄和农庄一样大。自从殷母买下整座农庄之后,并未对这栋石头老屋改造,保留了原汁原味的风貌,水电暖都是自给自足。尤其是一楼偏厅里那个巨大的、色彩柔和的铸铁炉子,承担着整个冬季的供暖工作。
厉初很喜欢这个烧木头的炉子,每天都要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睡觉,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大片的牧场。冬天下过雪后,入眼白茫茫一片,让人心里安静到什么都不想。
院子角落里堆着劈好的木头,是工人留下的,已经快用完了。再过两天就是农历新年,虽然国人不过这个,但厉初却是正儿八经要过的。他提前给大家放了假,现在偌大的农庄里,除了住在几公里之外的值班留守工人,就只有他了。
厉初披了件厚外套提着篮子往院子里去,雪后的黄昏更加阴冷,他小跑几步,推开仓库门。
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劈好的短木头整整齐齐码在墙角,比昨天他来取时竟多码出来半面墙,足够他撑完过年。自从大部分工人放假后,这里便没人过来,他最近又生病,更不可能是自己梦游劈好的。
他揉揉眼睛,觉得眼前发花,嘴里嘟囔一句:“吉米真是成精了。”
他装了一篮子木头,慢慢穿过院子,回到房间,将木头扔进火炉里面。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声,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木头燃烧和食物的香气。旁边小厨房里炖着一小锅栗子南瓜粥,再有半小时就能喝了。
厉初重新窝回羊绒沙发里,视线定定落在窗外仓库的木门上。
吉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近他生病出不了门,早晚的遛狗时间都是它自己跑出去。它很聪明,从不跑太远,厉初并不担心,再说农场里到处都是监控,要是万一迷了路,总能找回来。
监控。
一个可能从眼前闪过。厉初呼吸快了几分,但他依然坐着没动,心底有一些念头要跑出来,同时理智又不断告诉他“不可能”。
他想要求证,又害怕求证,燃起希望又怕之后仍是绝境。
粥好了,他终于起身,步履缓慢地走过去,关上火。粥没盛,就那么放着,他又坐回到沙发上,手机放在膝上,过了很久,他才点进那个绿色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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