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伯修的记忆中,姑布晚不曾和那些新置的嫔妃打过交道,甚至连碰面都没有几次,那些新嫔妃所住的东宫,和她住的西宫之距甚远,平日里没有召见,住在东宫的嫔妃不能到西宫里来。
姑布晚懒惰,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东宫里。
是以,她与那些嫔妃,只会在宴会时碰上。
但宴会的时候她只顾着吃,哪里会去做笼络人心的事。
不过她倒是与大臣们频频相见,尤其是与虞嫣的阿父,虞禹虞丞相,还有御史大夫徐光以及太尉成悬。
不管是闲暇还是忙碌,魏伯修都会让姑布晚来陪伴,在御书房里审阅奏章、处理政务也好,还是在花园里散心赏景也好,他都会让她来陪伴,除了上朝,他与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所以当大臣有事来禀报时,总能看见姑布晚的身影。
虞禹作为当朝丞相,是文官之首,而徐光掌副丞相,成悬执掌天下军政事务,他们一日三来宫殿与魏伯修商讨朝政之事,几乎每次来的时候姑布晚都在。
也只有在姑布晚生病时,魏伯修才不会让她来陪伴。
这么多大臣中,姑布晚和成悬倒是说得上几句话,其余的三公九卿,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的,背地里多少有些不屑。
不怪大臣们担忧姑布晚会在背后弄权,她有护驾之功,在君王身边受尽恩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君王做事处事在她面前全无避忌,谁见了都怕未来的某一日,君王被迷得无暇顾问政事,而嫔妃会临朝听政。
更可怕的是这嫔妃看似天真无害,实则暗暗掌控着边境的兵权。
姑布晚当初愿意留在魏伯修的身边,原因其一就是留下来能消除猜忌,她人都在宫中了,手再长也不可能完全操控姑布氏的兵马了,虽然现在姑布氏的兵马会听命于她,但他们会先听命于魏伯修。
其实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会恃着兵权为非作歹。
姑布晚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艰难,只因是在胡俗下成长的,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都是有反叛之心的。
可她如今明明是从汉而非从胡。
姑布晚从进宫为妃的第一天起,宫内宫外都有人议论嘲讽着,有人说她宁失贞操也要苟且贪生,心中无信念,哪儿有权势权威,她便会投身到此处,这说的是她当初带兵投降之事了。
那时姑布晚怕魏伯修会误会,哭哭啼啼解释了一番:“我不是随便之人,当时那么多起义军中,我之所以选择陛下,是因为陛下与我有缘分!”
对于她的解释,魏伯修听了只是一笑:“卿卿无需解释,若不是我淫荡好色在先,卿卿就算百般献上贞操,也入不得我眼。”
姑布晚松了口气,但说:“不过陛下,我有时候确实是贪生怕死。”
“卿卿的苟且贪生并不害人,也未违背道义,伤害他人,所以不可耻。”魏伯修点点头,还是笑着回答。
姑布晚在匈奴地区的那几年,被北迁的好心人所收养,但过得并不好。
生活在草原沙漠里,没有耕地,逐水而居,那儿的天气还十分恶劣,夏日黄沙,冬日暴雪,时不时就会断粮食,物资匮乏,她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后来回到汉地,又被自家族人所嫌,嫌她不斯文,嫌她是在胡俗的熏染下长大的,所以受的苦并没有减少,直到自己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得人青眼,那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是饿怕了,也是吃了太多的苦,进宫为妃过上好日子后,除了穿衣吃食,她别无所求,魏伯修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她来投降的那日,提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要粮食。
那时他就在想,这种以食为天,重视兵士性命的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姑布晚吃了许多苦,但把自己的苦说与他人听时,总是笑嘻嘻的模样。
她说起吃野草的经历时眼睛亮如星辰,仿佛吃的不是野草,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说起自己牧羊时被狼群包围,陷入九死一生之境,好不容易从险境里逃脱,却因没能护好羊群,遭受毒打时,脸上也是毫无惧色和愤怒,魏伯修听着刚肠已软,心头疼得厉害,曾问过这么一句话:“他们见你受伤,也是不管不问吗?”
魏伯修说的他们,指的是北迁人,姑布晚听完,琢磨之后眨了眨眼,道:“既然能回来,便死不了的,陛下不知,在那儿能活着长大,实在不容易。陛下,我吃了百倍的苦才活到现在,所以要死也得死得其所,要不然我就是白吃苦了。”
因为知道姑布晚从前的日子过得不好,所以知道她逃跑后,魏伯修才会担心她身上的银子不够用,悔恨自己当初气度小,没多给些珠玉让她用。
对于她逃跑的事儿,他其实没有太多怒气可发,他想,只要她活着,就算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儿也没关系。
他只要她活着。
可是现在姑布晚告诉他,宫殿里有人要害她的性命,调查之后他也发现了可疑之处。
他视若珍宝的人,一直被人所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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