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团的瘦小身影,小声问询:天子?
就就依相国的。刘协声音在打颤。
下官以为不妥!
话音刚落,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百官齐刷刷地望去,只见议郎何颙昂然出列,面色刚毅。
当年在梁国事了,党锢解除,他便辞别谢乔,只身赴京师。初为大将軍何进座上宾,后被司空府征召,累至长史、北軍中候。
何颙话音未落,他身侧的司徒王允便脸色大变,暗中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言。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伯求,莫要寻死!
有何不妥?董卓突然站起来,手按在剑上,目光逼视。
何颙迎着董卓的目光,坦然说道:京师去梁国,千里之遥。袁绍、袁术等人已于酸枣会盟,兵锋随时可指雒阳。相国精锐尽出,京师空虚,若他们趁虚而入,何人能当?
听到这话,董卓紧绷的神情略微一松,还以为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上来触他的霉头。原来是说軍国大事。
他重新坐下,身下坐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动。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窥伺京师?董卓发出一声嗤笑,满脸不屑。
李儒轻笑一声,从旁插言:何议郎多虑了,你不在军中,大概不知。关东诸贼,不过是些世家子弟,何曾见过真正的阵仗?相国帐下西凉铁骑,天下无双,风驰电掣,正可借此战扬我军威,令关东乱贼闻风丧胆。或许兵至梁国,那什么酸枣盟约便自行瓦解了。
李儒这番话,既给董卓戴了高帽,又将何颙的顾虑说成是杞人忧天,引得董卓放声大笑。
文优说得对!董卓一拍大腿,我西凉铁骑,一日可行军八百里!三日之内,必下梁国!关东乱贼若真敢来,怕是还没摸到虎牢关,我大军已然回师!正好前后夹击,将之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阶下几位通晓兵事的武官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旋即又垂下头去,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你还有何话说?董卓的声音低沉下来。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儒脸上轻松的笑意也收敛了些,他审视着何颙,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何倚仗,敢一再冒言。
何颙却似未察觉那剑刃的寒气,也未理会王允的急切,他拱手,语气依旧平静:下官并非质疑西凉铁骑之神勇,亦非怀疑相国用兵如神。
这话一出,董卓紧绷的腮帮略微松弛。
李儒暗暗点头,这何颙,倒还算识相。
只是,何颙话锋一转,千里奔袭,粮草辎重如何解决?梁国并非弹丸之地,城池坚固,谢乔经营多年,岂会毫无防备?即便我军神速,三日内兵临城下,攻城器械如何运抵?若强攻不下,士气受挫,关东诸贼闻讯,岂非更增其焰?
他这一连串的发问,条理清晰,直指要害。
不再是空泛的战略担忧,而是具体的行军難题。
董卓被问得一滞。
他只想着炫耀武力,震慑宵小,哪里细想过这些细节。
他本就是武夫出身,于军阵冲杀自然勇猛,但对于后勤调度、攻城策略,向来是交给李儒等谋士或手下将领去操心。
这董卓一双眼睛看向李儒,带着询问。
李儒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
何议郎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言。李儒先是肯定了一句,缓和了气氛。
他转向何颙,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智珠在握的微笑:但何议郎似乎忽略了一点。谢乔虽抗旨不遵,但其麾下将士,未必都愿随其一同走向败亡。
李儒微扬下巴:梁国,不过弹丸之地,区区数城耳。相国天威所至,梁国之内,必有识时务者望风而降,献城归顺。届时,我大军只需兵不血刃,便可直取谢乔。粮草辎重,自然取之于敌。何愁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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