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像是一直吊着的一口气忽然松了,原本拴着她的绳索忽然断裂,她的腿脚如今实在发软到站不起来,就连一个简单的抬头,都几乎要用尽全身的气力。
“先生见谅,小九自作主张了。”她望向孙寻,虽说是解释与认错,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犹豫和退让,“骆怀轩说他知道家主不在,想必是有内鬼给他透了消息,小九以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去与他周旋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咬死家主如今就在离城。”
“……”孙寻蹙眉沉默,没有立刻接话,事实上,他还未从方才席上那一场闹剧中回过神来。
“那你说……他信了没?”冷嘉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王九死咬住下唇,手指紧紧绞住冷嘉良的手臂,摇了摇头。
“嘶……痛痛痛痛痛……松……松手……”冷嘉良忍不住直呼出声,王九手一松,他如获大赦一般将手臂藏到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她:“那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王九的声音里已经添了一丝哭腔。
“又不知道?”冷嘉良愣了愣,“那……那你……你知道什么?”
王九略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刻快速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不知道骆怀轩如今心中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不知道唐拂衣与苏道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会不会就因为自己的一个错判,害的整个月川,血流成河;连带着那些有机会活下来的人,一起都成了刀下亡魂。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在摒弃脑子里那些懦弱与退缩的念头。
“事到如今,放弃月川只会令众人更加确信家主不在,山神之说不过子虚乌有。山神之说若破,莫说月川,离城更是危险!”
微红的眼眶盈满重压的泪水,逡巡的水光映出的是令人生畏地、毋庸置疑地凶狠与决绝。
“从现在起,除了信使,商队,其余人,百姓,士兵,你,我,所有人,都不许无故离开!集市,私塾,农耕,什么都不许停!”
“孙先生,请你写信告知离城派兵增援。月川不能放,只能守,死守!”
异动 “他说……”唐拂衣望向苏道安的……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押的是月川上千条人命,赌的是世人对山神的敬畏之心——那是孙氏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挣得的东西。
王九想,绝对不能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骆怀轩就这么在月川住了下来,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男人,除了每日例行问上一句家主的动向以外,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再提及这个问题。
孙寻等人尽管没有限制他的行动,却也派了两个人时刻形影不离的跟着。然而相比起监视者的严肃与紧绷,此人看起来倒是十分自在。白日里逛逛月川的集市,与路边树下的老人切磋棋艺,喝酒逗鸟,有时也会去到城郊看农民们种田,闲聊上一阵,回来后,还能赶上最后一场评书。
“他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些?”
跟着骆怀轩的侍从汇报完他一日的动向,冷嘉良还是没忍住,惊叹出声,声音里竟还带了些微不可查的羡慕。
“他到底是来玩的还是来谈判的?”
孙寻与王九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疑惑。
“你说他与农民们闲聊,都聊些什么呢?”孙寻问。
“大约就是,问他们从哪里来,原本家在哪里,为什么来此处,过得怎么样,家里有几口人……还有这地里种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株苗大,那株苗小,之类的问题。”
“这算是打听哪门子的情报?”冷嘉良又忍不住开口。
“听起来倒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孙寻沉吟片刻,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回答依旧听不出什么异常。
“九姑娘,你怎么看?”
王九摇了摇头,骆怀轩的行为太过正常,正常到有些怪异,她实在是判断不出对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也看不出,对于那天晚宴上自己做出的解释,他到底信了多少。
可话已出口,戏已开场,不论好坏,只要观众还在,总都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不论如何,先就这样拖着他也好。”孙寻见王九不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他人在我们这儿,萧国也就不会出兵。”
“嗯。”王九点了点头。
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不知道唐拂衣和苏道安两人如今到底身在何处,一连几日没有消息,可是碰上了什么棘手之事。
她走到窗边,漆黑的夜空中明月高悬,皎洁的光却躯不掉心头层叠地阴云。
然而,纵使孙寻等人试图挽留,骆怀轩依旧未呆多久,而是在第三日午前,告辞准备离开。
孙寻带着人将他送到城门口,临别的时候,这位终日“游手好闲”的萧国使者还不忘客气地道上一声:“多谢款待。”
“骆先生不必客气。”王九努力压下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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