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达的腰还在痛。
克洛克达尔昨晚又没给她留力。连堵她回船的时间都精准得像掐表一样。
连夜出任务、凌晨刚踏上甲板,就被他拉进房间,不给她喘口气。
她现在连坐直都嫌麻烦,电话虫就搁在桌上,她懒得挪动,只勉强撑着上半身,把话讲完。
「目标目前掌控整个团体约七成人力,五成资源,」
她语气平板地说着。
「现阶段未有异动跡象,尚未与外部势力接触。行动计画大多聚焦在巩固内部。」
电话虫那头沉默片刻,问:
「你确定?他在整合资源的时候,会不会也联络上外部?」
「没有。」她答得斩钉截铁。
那几个字出口时,她的胃却紧了一下。
——她其实还有一则报告没提。
叁天前,他在外海跟一位中介见过面。
那中介她见过档案,是个军火网的二级节点,手上有货、有线,也有价码。
他们谈了近半小时,没录音,但她从上层甲板看得清楚:
文件交接、握手、还有最后离开时克洛克达尔那句话——
「这条线我会再考虑。」
那不是随便说说的场面话。
她原本该回报的。甚至报告书第一行都已经写了。
但她撕掉了那页。
点火烧掉时,她眼都没眨一下。
——那笔交易还没谈成。
——情报商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再说,他只是「考虑」,根本称不上是实质接触。
理由堆叠得密不透风。她甚至可以信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但她知道自己在撒谎。
不是对上级,而是对她自己。
她现在回报的那个人,不再是某个她毫无瓜葛的对象,而是克洛克达尔。那个她曾经想过要带走的少年。那个从她手里长大,又从她手里夺回主动的人。
她不想承认自己动摇了。但她知道。
再这样下去,有些东西就回不去了。
「有进一步情资再联络。」她对电话虫简短说了句,便合上那隻白色壳的虫,把它藏进桌底一个偽装过的暗格里。
她慢慢躺回床上,动作小心翼翼,像怕惊动昨晚还残留在身体里的某种馀热。
睫毛轻轻一颤,她低声骂了句脏话。
不是骂克洛克达尔,也不是骂自己。
她只是在想——
这场卧底任务,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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