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子上,盯着自己的脸发誓绝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他一定会变成和阿爸一样迷恋男色的变态。
可就像地心引力难以抗拒,盂兰盆节那晚他救了他之后,薄知惑就愈发依赖他了——至少直到他十七岁生日前,薄知惑每天早上都会起得比他要早,和坤甸一块把他闹醒,常常在他半梦半醒正在晨那个什么时,在他耳边娇滴滴的喊哥哥,弄得他后来都形成了反射机制,每次听见他用撒娇的语气喊哥就会血脉贲张,需要转移注意力才能控制自己不立起来;每天中午,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吃完饭就会来他的教室找他,和他趴在一张桌子上睡觉,弄得他胳膊手背上都是他的口水,弄得班里其他人窃窃发笑,甚至不知是谁把一本日本漫画塞到他抽屉里,内容讲得是一对兄弟相恋的故事,尺度大到不堪入目,形象与他和薄知惑还有点像,只看了一眼他就连做了一周他们是漫画主角的春梦;每天晚上,薄知惑甚至主动抱着作业来找他辅导,但糟糕的是他通常是洗过澡换了睡衣来的,身上香喷喷的不说,还只一件刚刚能盖住屁股的大t恤——那是他穿小了的旧衣服,他交待兰姆姨要扔,不知怎么就进了薄知惑的衣柜,他头一回看他穿就受不了了,说过他好几次让他扔掉,可薄知惑就是不听,隔三岔五就穿着跑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很难相信那小子不是故意的。
这样让他备受折磨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年,但毋庸置疑,那也是他们在分离十年前关系最亲近的一段时间,薄知惑习惯依赖他,而他也习惯了被薄知惑依赖,早中晚那小子只有一次不来找他,他就心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寻常的亲兄弟没有这么亲密,他不知道薄知惑那时有没有发觉,他们已经不像家人,而像热恋中的情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心引诱他还是只把他当哥哥,他不敢也不能捅破这张窗户纸,无比清醒却不受控制地沉沦下去,越陷越深,既甜蜜又痛苦。
直到那天。
不可追
薄翊川翻过相册的一页,目光落在背面的那一张照片上。
他十七岁生日的前天。
那是薄知惑站在沙滩上戏水的背影。那一天,他在海里游泳时溺了水,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偷偷拍照,也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危险。
可即便他反应极快,立刻就把他救了起来,但薄知惑还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因为他不单溺了水,还被水母给蛰了。
在救护车赶到前,他给他做了人工呼吸,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情况紧急,他无法仔细品味,可晚上守着吃过药熟睡了的薄知惑时,凝视着他的脸上,与他嘴唇相触的感受便卷土重来了。
而且要命的是,薄知惑居然在睡梦里还喊哥哥。
他没控制住放纵了自己,是他在少年时代曾认为自己犯下最大错误——他低头亲吻了薄知惑。如他所想象的,他的唇柔软娇嫩,像阿妈精心呵护的蝴蝶兰,比花蜜更加甜美,他心醉神迷,不能自已。
可就在他沉醉时,背后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地上全是水,盆子滚到他脚底,可季叔还保持着端水的动作,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大少”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季叔的眼神——震惊、尴尬,以及失望,这位从小照顾他到大的管家与阿妈一样对他寄予厚望,与阿丽塔订婚的那天季叔比阿爸还要高兴激动,脚底旋转的盆子像镜子一样映出那一刻的他自己,窗外的闪电大亮,清晰毕现,一览无余。
与公主订了婚的薄家长子,对自己的假弟弟,那个本来被他带回来代替翊泽的男妾之子,产生了畸形的恋慕。
浑身血液凉透。他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如果再不悬崖勒马,他会变得和阿爸一样,将来无颜去见阿妈和阿弟。
于是在第二天的生日宴上,他刻意疏远了和薄知惑的距离,甚至在他摔倒在他足下时,他也狠着心没去扶,而是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阿丽塔。可和阿丽塔一支舞还没有跳完,薄知惑又出了事。听说薄知惑掉进了大厅的喷泉里,生恐他再次溺水,他甩下阿丽塔就冲到了大厅,在薄知惑湿漉漉犹如小落汤鸡承认是自己贪玩失足时,他恼怒不已,恼怒于他的调皮贪玩,更恼怒于自己心里的天平又一次向薄知惑轻易倾斜,在回去的一路上,他逼自己硬起心肠对他不理不睬,可薄知惑软声央求他带他去唐人街吃东西时,他还是动摇了。
而在薄知惑为他唱生日快乐歌的那一刻,他更是感到到一塌糊涂。
于是在薄知惑闭眼许愿的那个瞬间,他没有许愿。
他在——
薄翊川的目光挪到下一张照片上。
温暖朦胧的烛光中,是少年双手合十闭目微笑的模样。有薄知惑陪伴的那个生日,他许愿的短短十秒,是他生命里最难忘的瞬间。
薄知惑那时许的是什么愿望呢?会和他有关吗?
“嗡嗡”,手机震动将薄翊川从半梦半醒的混沌间惊醒,回忆里的薄知惑的身影面容如烟雾顷刻消散,他睁开眼,心底空荡荡的。
“喂?”他发出嘶哑的声音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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