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亮和顾红星在会议室里等了好一会儿,顾雯雯才像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进来。此时她脱了白大褂,一身警服更显英气。她一边把头发扎起来,一边说:“顾局长,刚安排好检材上机器,要几个小时后才能出结果。”
十几年的工作中,顾雯雯养成了一到单位就称呼父亲为“顾局长”的习惯。
“不是局长了。”顾红星坐在会议桌的一边摆了摆手。他虽然面庞苍老,眼里的光芒却不减当年。
“我听高勇说了,董子岩跑了?”顾雯雯问,“真的是他用私刑处决了蒋劲峰啊?”
“传消息还挺积极。”陶亮嘀咕了一句,说,“具体作案动机还得捋一捋,但他确实是在我抽了他的血之后跑的。而且,有一个叫董世豪的人,当年是化工厂的保卫科科长,指证董子岩和厂长曹广志在案发前后有异常出车的情况。”
“化工厂的麻袋、化工厂的货车,应该是可以串起来的。”顾红星补充道。
“可惜,麻袋我们仔仔细细检验了一遍,没有任何物证残留。”顾雯雯说,“是我盯着他们一寸寸取材的,确实没有找到线索。”
“那当时遗留的衣物、行李什么的呢?”顾红星问。
“也没有。”顾雯雯说,“不管是外衣还是行李,我们都复检了一遍,但什么都没有做出来。我们分析,毕竟当年掩埋的时间太长了,即便后来保存得好,dna还是早就降解了。不过,在提取外衣和行李表面检材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件棉袄有些脏,用多波段光源照射,也可以看到很多斑迹。所以,我就让他们理化检验部门介入,对棉袄上的斑迹进行了检验,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哦?”刚刚歪倒的陶亮又坐直了身子。
“这些斑迹里,检出了沉香醇、硝酸钠、苯甲酸钠、十一烷、正二十二烷,还有其他的烷烃化合物……”顾雯雯说。
“你就说结果,那些是什么东西?”陶亮着急地问道,“你这样说,我有点迷糊。”
顾雯雯被陶亮逗乐了,说:“我咨询了一下,简单说,应该是香灰、灯油、蜡烛之类的东西。”
“听起来怎么像是到了庙里呢?”陶亮说完,开始沉思。
“我觉得,是要捋一下。”顾红星说,“根据你们之前说的,我也回忆了一下。30年前,我们认为是蒋劲峰杀死了曹松乔,埋尸在小山,然后畏罪潜逃。可是,根据陶亮找到的指纹卡dna的对比,发现蒋劲峰的尸体在2000年被人发现埋在荒郊野岭,死亡时间是10年前。也就是说,1990年,曹松乔死亡后不久,蒋劲峰也死了。于是,我们自然而然地推断,蒋劲峰应该是在杀人后潜逃的路上被人杀死,凶手很有可能是为了给曹松乔报仇。现在,再仔细想想,我们会不会是先入为主了?如果有人那么早就发现曹松乔被杀死了,为什么当年我们找尸体还找了那么久?如果蒋劲峰是在逃离的路上遇害的,凶手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地把尸体拖到那么远的地方再埋尸?”
“是啊,如果是蒋劲峰杀死了曹松乔,为何在曹松乔身上找到的是另一个人的dna?”顾雯雯说。
“这两天,我又翻看了当年的笔记,当年我就有疑惑。”顾红星说,“现场没有打人的工具,没有捆人的绳子,甚至连一点血迹也没有。当时的解释是,工具和相机都被蒋劲峰带走了,没有血迹是因为包扎得及时。”
“当时还有别的疑点。”陶亮插话道,“现场有麻袋的拖擦痕迹,但曹松乔的尸体没有被包裹麻袋,反而是蒋劲峰的尸体被包裹了麻袋。那么,蒋劲峰家的所有痕迹,都只能说明这是杀死蒋劲峰的现场。”
“可是,蒋劲峰和曹松乔是继父子,他们共同生活的场所只有这里。”顾红星说,“如果是蒋劲峰虐待并杀死曹松乔,除了现场,就没有更好的地方了。更何况,当时根据村民的调查,他们家门锁的情况,也确实符合蒋劲峰在家里虐待曹松乔的状态。”
“咱们抛开可能性推测,就单纯用物证来说话。”陶亮说,“你说的那么多庙里才有的东西,在蒋劲峰的家里,一样也没有。所以……”
“所以曹松乔确实不是死在蒋劲峰家里。”顾雯雯补充了陶亮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又是这种默契的感觉。陶亮的一句“单纯用物证来说话”,更是让顾雯雯莫名地有了心动的感觉。那个只凭直觉破案的陶亮,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丈夫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人不仅会长大,也是会成熟的。
“是啊,我赞同你们的观点。”顾红星说,“之前我们先入为主,认为会杀曹松乔的,就只有蒋劲峰,因此作案地点就只能是家里。但如果杀死曹松乔的另有其人,作案地点就不一定是家里了。更何况,如果按照之前的推理,蒋劲峰杀死了曹松乔,那他还能心安理得地在自己家里睡觉吗?毕竟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睡眠衣着。所以,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错了。”
“这也难怪,当年没有及时发现蒋劲峰的尸体,所以导致推断错误。”陶亮说,“而且,曹松乔是村里的宝贝大学生,确实没有任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