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隐捂着伤口,艰难抬头。
“大……哥……”
来人正是霍城。
霍城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他无视了面目狰狞的鬼手,抬起手枪,枪口对准石像。
下一发子弹过后,这石像肯定就要彻底碎裂。
“不要!”
一道雪白身影忽然扑进了他的怀中。
银发少年抽着粉红的鼻尖,环住霍城的腰,脸蛋埋在他的大衣领口处,抽抽搭搭地恳求:“你不要杀祂……好不好……”
片刻过后,霍城才缓缓低下头,深邃瞳孔冰冷幽暗,没有半分色彩。
“我总不能纵容你们在霍家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罗荔才不管这些。他的指尖绞着霍城的袖口,脸颊乞求般蹭蹭霍城的手臂,好像是在说,自己不会害人的,自己明明很乖。
霍城没有看他,环顾四周,眯起了眸子。
持枪的手指缓慢松开,转而握住了罗荔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他说:“那你跟我走。”
“你不在,祂的力量就维持不了多久。”
罗荔咬着唇瓣,艰难思考了一小会儿。
只能点了点头:“好、好吧。”
霍城便放下了枪,将石像收好,最后对霍隐说:“去外面把张半仙找来,让他看好鬼手。在我回来以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
罗荔没有办法,只能再度跟着霍城回到公馆。
但这一次回来,明显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公馆的佣人和管家都不知道被遣去了何处。偌大富丽堂皇的建筑中空空荡荡,竟然看不见半个人影。
一片萧索的阴森凄清。
罗荔跟着霍城上楼,又回到了霍皆岐从前所在的那个房间。他心里有怨气,因此也不大愿意配合,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闷气。
而霍城从柜子前拿起了那张霍皆岐的遗照,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着上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背光站着,黯淡的日光勾勒出高挺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一瞬间好像和遗照上的男人重合,让罗荔都有点恍惚了。
他的心头乱乱的,一下子想到血珠子,一下子又想到洞窟祠堂,最后,那只打开时便是空空如也的棺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城问他:“你为什么要回到昭华公馆来?”
罗荔不明白他的意图,硬着头皮维持那蹩脚的、已经站不住的谎言:“当、当然是为了霍老爷……”
霍城垂下目光,斜睨着他,重复了一遍:“为了霍老爷?”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你,不是吗?他没有嫖妓,更不会有外室,而你,也不可能会怀上他的遗腹子。”
他声音平静低沉,罗荔却没来由地打起寒颤。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又不是霍老爷……”
霍城低笑一声,将遗照放下,转过身来。
他裹着皮革手套的指骨抵了一下额心。霎时间,那张英挺的青年面孔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本就相当高大的体型继续抽条拔节,直到如非人类一般魁伟。
罗荔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已经与遗照上一般无二的面孔,脊背顿时被冷汗打湿。
霍城——不,应该说是霍皆岐,捏住了他雪白的尖尖下巴,俯视开口。
“我不是吗?”
鬼手刺的那一下,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折磨人。
霍隐暂时包扎了一下,止住出血,缓了一阵儿以后,才看向楚靖和伯恩:“……你们是为了罗荔来的。”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几个聪明人之间三言两语,已经把每个人的来意摸了个彻底。
楚靖一开始想的很好,拿着伯恩,还怕没有要挟锦州商会的筹码?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洋鬼子没说慌,绑架他这么些天,商会居然根本没有来要人……可见他在商会那里并没有实权。霍皆岐留下的产业,他也没办法操控。
“那些钱老子看不上。”楚靖坐在角落里,自嘲般笑了一声,“老子只是瞧不上锦州商会干的那些勾当。卖国求荣……霍家当年害死了我们多少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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