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一词入了蝶衣的耳,她的指尖攥住衣角,脸色泛白,透露着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紧张。
裴珩关切道:“没关系的蝶衣姑娘,你只?管说,不?管有什么?事,我们都会保护你。”
蝶衣这才放缓了呼吸,紧绷的面容舒缓开来,她把目光放到窗外,仿佛透过这漫天风雪,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重新回到了江南那座烟雨朦胧的城池。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轻声开口,将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那一年我在云间来认识了绯月姐姐,我小她两岁,她总是很照顾我……”
暮春时节总被一层薄烟笼罩,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烟雨楼的雕花窗棂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绯月抱着琵琶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琴弦,楼下便传来蝶衣清脆的声音:
“绯月姐姐,今日的新茶沏好了,是你最爱的碧螺春。”
蝶衣端着茶盏快步走进雅间,水袖轻晃间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
绯月眉色淡而修长?,唇瓣如?初春的樱花,她将手中的琵琶轻轻放在桌子上,一双凤眼含着笑:“这云间来就数你最勤快。”
蝶衣的笑声如?银铃般轻快,她嘻嘻哈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绯月身边,嘟嘟囔囔:“刚又有客人托我问你,愿不?愿陪他喝杯酒,出价五十两呢,这群男人总想着这些!”
绯月笑了笑,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再次拿起琵琶,指尖轻轻拨过琴弦,一声清越的琴音在雅间内散开,压过了窗外的雨声。
“云间来只?跳舞弹琴不?卖身,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绯月说。
“我知道啦。”蝶衣挨着绯月,目光追随着绯月在琴弦上翻飞的指尖:“前几日扬州孙家的公?子为了听你弹曲包了一整座云间来,他好有钱啊,我要是也?有这么?多银子就好了。”
绯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浅浅的笑了笑。
她是一只?狐妖,她本?不?应该乱跑的,可是只?在京城实在是太无趣了,于是在得了兄长?的应允后,便来到了扬州。
扬州是个富饶的地方,在这里她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景色,或许扬州的烟雨太过温柔,又或许是这里的茶太过暖人心脾,让她忍不住想要多留些日子。
于是她凭着自己的琴艺,留在了云间来。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约莫半年,直到那天傍晚,烟雨楼里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日绯月如?往常般坐在店中,拨弄琴弦弹了一首《出水莲》,曲毕沉浸在曲子中的客人们陡然醒来,纷纷拍手叫好。
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如?松,腰间挂着一块莹白的玉佩,墨发用一根玉簪整齐束起,眉眼间带着几分温润的笑意,却又透着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气度。
与其?他喧闹的客人不?同,他只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便安安静静地看着绯月,目光专注而温和。
绯月能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视线和其?他男子都不?同。
其?他男子黏在她身上的目光皆是带着探究、好奇与罪恶的,只?有这位公?子,虽总是动不?动就盯着自己?,但那个眼神却是欣赏的、赞美的。
自那之后,这位白衣公?子便总会时不?时来到这里,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下,点上一杯碧螺春,坐在窗边静静听曲。
有时绯月弹到动情处,指尖微顿,抬眼便能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惊艳的打量,只?有恰到好处的欣赏,让她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快几分。
慢慢的,绯月习惯了那个白衣公?子的存在,每每弹奏时也?习惯去寻找他的身影。
后来有一段时间,白衣公?子突然不?来了。
绯月无端的有些难过,但是却无可奈何,或许他只?是过路的商人,又能留几日呢。
她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忍不?住去想白衣公?子俊秀的面容和温润的笑容,如?三月暖阳,恰似清风霁月。
绯月心里有事,手上一个没注意,就拨断了一根琴弦,琵琶发出刺耳的嗡鸣。
她拿起琵琶不?知所措,心想要跑一趟找师傅修一下。
“姑娘怎得心不?在焉竟把琴弦都拨断了?”
一道矜贵又舒缓的声音陡然响起。
绯月诧异的抬起头?,就撞进了白衣公?子含笑的眼中,她一下就慌了神:“你……你怎么?上来了?”
“今日来未听到姑娘弹曲,心下紧张姑娘,便上来看看。”白衣公?子颇为认真的行了一个礼,慢慢解释道:“是在下唐突了,若惊扰到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他说话时声音温和,带着江南男子特有的温润,像细雨落在青石板上的轻响。
绯月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不?过就是弦断了。”
白衣公?子温声询问道:“可以让在下看看吗?”
绯月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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