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贱之人,污人耳目,难道不该打?”
一语惊四座,婉贵妃却不在意,只姿态自然地拨弄了两下梳妆匣,从中挑拣出个极小的香盒出来。
“将此等毒物送与本宫,想来你这贱种是对本宫恨极。”
“既如此,怎么不敢还手,反倒装出一副柔弱姿态来!”
顾清明退开几步,做出恭顺姿态,脊背却不自觉地打着颤,似乎很是惧怕婉贵妃的模样,低声道:“小五不敢。”
“不敢?”婉贵妃冷哼一声,继而旋开香盒,随手拔了一根发簪将那脂膏挑出,送到顾清明面前:“倘若要本宫信你,便将这脂膏吞了,如何?”
时下脂膏多以动物油脂为底,混入各种花卉汁液调和,倒也不算不能入口的东西。
只是这要求实在是辱人,便是寻常儿郎也不会答应,更别说顾清明还是一位皇子了。
顾清明垂眼望着那金簪上挑着的些许香脂,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入口,但实际上,他是在等帝王表态。
婉贵妃再如何嚣张跋扈那也是在后宫的事儿,如今她以证人身份踏入金殿,自然不能再如此狂妄。
但婉贵妃偏偏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甚至有意折辱与他,这一切都是他那位好父皇的放纵。
父皇在试探他,顾清明头一次意识到这种在别的皇子上司空见惯的事情,旁人可能心有畏惧,他却只想笑。
多年不闻不问,纵是偶有归京也只得一句不咸不淡的“归来就好”,上次父皇搬出这般大的阵仗,好像还是因为他为活命大闹祭天游的时候。
倒真是久违的“父爱”。
顾清明早已对这位旁人的父亲失望,却还是想看看他那善于和稀泥、装糊涂的父皇要如何应对当下的场面。
若是对他弃之不顾,未免让群臣猜测帝王是否心有偏颇。
可若是管了,这番试探就失去了意义。
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可是他那好父皇亲手造就的,若非他此时还得装出个鹌鹑模样来,不然真想看看那张脸上的神情。
然而顾清明想象中的好戏并没有上演,因为面前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婉贵妃见他不答,竟是直接将金簪戳向了他的眼睛。
这种事情可不是拿来闹着玩的,他连忙后退,身后却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顾清明再清楚不过那香膏中有什么,若是被划到可是得不偿失,下意识便变了步法,掠过其人闪至一边,还未松口气,那人却猛地攥住了他的右臂,力道之大仿佛能将他骨头捏碎一般。
“五殿下看起来似乎轻功不错,不知前些时日可曾夜探东宫?”
对簿03
“不巧, 臣当时在东宫旭阳殿中遇到个贼人,与之缠斗多时,却不慎被对方逃脱。”
“那人功法了得, 臣瞧着与五殿下无异。”
路眠说话时还捏着顾清明的手臂, 力道不减,甚至还有加大的趋势, 纵是他再能忍,也不由得痛呼出声。
哪想一旁的苏瑾泽就等着他这一声喊,当下便窜上前来,手中拿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的白瓷瓶道:“赶巧我今日就带着这上好的药,保准一抹百病全消。”
两人图谋一眼便知, 然而有路眠死死压着他,顾清明也无从抵抗, 只能任由苏瑾泽将他右侧衣袖挽起,将横亘在惨白手臂上的大片乌青痕迹显露于人前。
见着了痕迹, 苏瑾泽便取过旁边禁军腰间佩剑, 在顾清明手臂上比划了一番。
在确定无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都完全吻合后,他先是扭头问了问左边的陈忠义:“可看清楚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方才一脸笑模样地给顾清明上药, 拔开塞子倒之前还颇体贴地提醒了一句:“可能有些痛, 但是不要紧。”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说完,他便敲了额头一记,面带歉意道:“瞧我这脑子!五殿下运筹帷幄, 将众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会不懂这道理呢!”
眼看着顾清明就要回嘴, 苏瑾泽赶紧给路眠使了个眼色。
路眠也识相地赶在顾清明出声前动了手,掌根按在那淤痕处用力推开。
方才苏瑾泽的话也不全是骗人, 那白瓷瓶的确装着上好的药,只不过是那种须得以极大力气将淤痕揉开的药油,如今给顾清明用正合适。
至于其中有没有夹带私仇,那就不得而知了。
顾清明神色变幻,却挣脱不得,最后只能任由两人配合着把他搓了一通,原本惨白的皮肤上满是红痕,看着就像是被人打过似的,分外可怜。
见这情状,苏瑾泽心情大好,往顾清明受伤的手臂上一拍,问道:“好了,现在五殿下可以开始狡辩了。”
出乎意料的,顾清明竟大方承认了那日闯入旭阳殿的白衣人的确是他,说法却与路眠不同。
“本殿得知柳国公竟恶毒到对自己女儿下手,那次去是为了救柳小姐的。”
这话便又有许多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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