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朋友吗?”常小秀缓缓说?,“我们不要害怕,也不要过于抗拒和讨厌,自乐只是不怎么了解你,你们分开?太久了,他对你肯定没有什么恶意。”
常小秀停顿了片刻,又说?:“无论如何,你都是他的弟弟。”
语气听起来正式许多,像是某种隐喻,又像是某样枷锁。
严自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可以信天气预报,信无厘头的童话,但却不敢信大人安慰似的推测。
他沉默着,直到?门外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他调低声音,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开?门。
吱啦一声,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严自乐。
严自乐还没有洗漱,依旧穿着他刚刚上完马术课时的制服,全身上下?——包括表情几乎全都一丝不苟,除了涂有发胶的额发因为重力顽皮掉下?来几缕。
他露出笑容,这回多了几分真心,只是这真心却不见几分好意。
貌似是幸灾乐祸的,严自得警惕地审视,他后退半步,手掌扶住门框,语气还是很臭地问他:“干什么?”
严自乐笑容更大了,严自得却从他这表情里更多地读出些坏心眼的滋味。
他眉头皱紧,更加不礼貌叫他大名:“严自乐!”
“严自得。”严自乐也学他去叫。
有些生?疏地念法,像是要将下?意识叫自己名字时的最后一个?乐字改成得。严自乐读得很平淡,像这串字符不代有任何含义,只是三个?字的随机组合,不像严自得那样饱含愤怒。
严自乐敛下?笑意,慢条斯理向自己崭新?的弟弟下?达通知?:“妈妈叫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我们要一起上课。”
这有什么值得幸灾乐祸的?严自得完全不理解。他想严自乐这个?人真是奇怪,要用词语来形容就是人模狗样,不对,严自得觉得这个?词还不够精准,得是人模鬼样。
阴恻恻,坏兮兮。
这模样根本不像是来和自己通知?的,反而像是太监向自己宣告行?刑时间?。
严自得很有骨气地将门一摔,哐当一声,门风拍在严自乐脸上,他很有力气地回喊:
“我知?道了!”
“再见!”
嗯嗯,常小秀教过自己要文明用语,哪怕这其实是滚蛋的意思。
严自得想,我果然是个?礼貌小孩。嘻嘻。
我的感觉
严自得七岁日?记一则:
严自乐是乌鸦, 专门报丧的?。真?的?,请相信我。
严自得如是认为。
自从严自乐那天神秘兮兮找完自己后,严自得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在外婆家的?悠闲全然不同, 严自得在严家的?每一天的?时?间都被严格把控。
早上?七点必须起来,洗漱需要控制在七分钟内, 早餐时?间则宽松到半小时?。
餐桌上?也要恪守礼仪, 餐叉右边,餐刀左边。严馥坐在主?位, 严自得和严自乐像两只石狮子蹲在两边。
石狮子一号早已习惯自己身份,握着刀叉慢条斯理吃着自己并不感?兴趣的?食物,在这之前他对面是爸爸——那个男人苍白且羸弱, 成?天想着自己不着调的?艺术,现?在又不知跑去?哪个国度意淫作品。
现?在则是他所谓的?弟弟,一个从未谋面, 只在妈妈口中听闻过的?存在,石狮子二号,一款叫做严自得的?白痴。
但显然石狮子二号还根本不懂自己的?处境, 只是下意识地沉默,又基于亲缘关系展开?一些对于妈妈朦胧的?幻想。
幻想就?会?衍生出来一些异想天开?的?请求。
就?像现?在这样。
严自得缓了口气, 问严馥,这是他来到家的?第一个问题。
他问严馥:“为什么我们要起来这么早?”
其实严自得想问的?还有更多, 问题也更深, 好比他实际想问的?是为什么我需要如此?勤勉地学习,又好比他还想问,那我有爸爸吗?我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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